说起保加利亚第一帝国的广阔历史，就是一部古保加尔人跟斯拉夫人不断融合、“斯拉夫化”，并最终结合成今天保加利亚民族祖先的历史。而在保加利亚人斯拉夫化的过程中，斯拉夫的语言和文字起了重大作用。而咱们本期的主要内容，正是保加利亚斯拉夫文字的创造和传播！
保加利亚第一帝国
经过上期内容的讲述，咱们知道保加利亚第一帝国克鲁姆王朝的鲍里斯一世可汗成功将基督教（东正教）引入保加利亚，从此保加利亚文化跟基督教文明相结合，开启了保加利亚历史新时代。
而在思想、文化乃至文明上迅速“希腊化”的同时，保加利亚人越来越意识到成型文字和规范语言的重要性。毕竟是从“野蛮”向“文明”迈进，保加利亚人越来越需要自己民族的语言文字了。
在鲍里斯一世大公在引进东正教的同时，保加利亚斯拉夫文字也逐步被创造和传播，最终深刻扎根在保加利亚这片土地之上，并为今天的保加利亚国家和保加利亚民族开创了道路……
本期咱们就来聊一聊鲍里斯一世时期的保加利亚文字发展，讲一讲保加利亚斯拉夫文字的创造和传播，看一看保加利亚第一帝国“斯拉夫化”的历史进程！
鲍里斯一世
咱们上期刚刚讲过了鲍里斯一世（852—889年在位）的历史功绩，他主要为保加利亚作出了两个历史性的贡献：首先是正式从拜占庭接受了东正教洗礼；其次是在保加利亚土地上创造和传播了斯拉夫文字！
公元864年鲍里斯一世（Борис I）受洗，改“可汗”为“大公”；865年接受东正教为国教；870年正式皈依君士坦丁堡牧首；随后在他的统治下斯拉夫字母被创立；拜占庭国教东正教被保加利亚奉为国教；封建制在保加利亚全面实行；斯拉夫贵族开始超越保加利亚贵族成为第一保加利亚王国的中坚力量。
公元886年，保加利亚采用了格拉哥里/格拉戈尔字母，这是由生于帖撒罗尼加的传道士圣西里尔及圣默多狄所创。后来鲍里斯一世在格拉哥里字母和古教会斯拉夫语的基础上，下令建成普雷斯拉夫(Preslav)和奥赫里德(Ohrid)文学院，并在其带领下进入保加利亚文化和文学活跃期。
由于鲍里斯一世大公的努力，同时期不少西方宗教界和文化界知名人士纷纷来到保加利亚，在向当地人民传播希腊正教的同时，也使保加利亚成为了斯拉夫文字和民族文化的传播中心。
公元889年，鲍里斯一世让位给长子弗拉基米尔，自己隐居于修道院。后因弗拉基米尔试图复兴旧信仰，鲍里斯一世二次出山将他罢黜，另立第三子西蒙（即日后的西蒙一世大帝）。
再之后保加利亚进入了辉煌的西蒙大帝统治时期，在鲍里斯一世去世前，因拜占庭联合马扎尔人袭击保加利亚，最终他再度出山挽狂澜于社稷，扶大厦于将倾。一切完成后，鲍里斯一世又返回修道院直至907年5月2日去世。死后鲍里斯一世被封为东正教圣人。
斯拉夫语言发展
所谓斯拉夫文字是斯拉夫语言的基础，而斯拉夫语言又是斯拉夫文化的一部分，跟斯拉夫民族的发展演变具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跟斯拉夫民族发展一样，斯拉夫语系也大致分为了三部分：南斯拉夫、东斯拉夫和西斯拉夫。
犹如今天斯拉夫民族国家分布一样，今天的斯拉夫语言范围也与其民族分布的国家情况相吻合：
- 东斯拉夫语支：包括俄语、乌克兰语、白俄罗斯语等，使用西里尔字母；
- 西斯拉夫语支：包括波兰语、捷克语、斯洛伐克语、索布语等，使用拉丁字母；
- 南斯拉夫语支：包括保加利亚语、斯洛文尼亚语、克罗地亚语、马其顿语、塞尔维亚语和黑山语等，部分使用拉丁字母、部分使用西里尔字母。
总体来说这些斯拉夫语族的语言最初比较相近，只有细微变化，但在后面的发展演化中逐渐形成了不同国家民族的语言。比如从斯拉夫文字发展而成的俄语33个字母：А Б В Г Д Е Ё Ж З И Й К Л М Н О П Р С Т У Ф Х Ц Ч Ш Щ Ъ Ы Ь Э Ю Я。
另外咱们今天的主角——南斯拉夫语言文字主要就变成了三种使用西里尔字母的语言：保加利亚语、塞尔维亚语和马其顿语。诚然古斯拉夫语对南斯拉夫语言文字产生过很大影响，但“西里尔字母”却成为了保加利亚斯拉夫语言文字的重要来源。
当然除了“西里尔字母”外，古斯拉夫语还有另一套字母：“格拉哥里字母”，该词源自гпагоп（言语），这套字母大部分按希腊古体小写字母创造，在保加利亚和克罗地亚地区也一直使用到18世纪末。
咱们的主角保加利亚，更为广泛采用的是西里尔字母——由九世纪希腊东正教传教士西里尔（Gyril）及其弟子根据希腊字母所创造的斯拉夫语言字母，共有43个字母。于是西里尔（827-869）就成为了斯拉夫文化的启蒙者之一。
这位西里尔还是最早把《圣经》等文献从希腊文本译为古斯拉夫语的译者之一。他因熟谙古斯拉夫语、希腊语、拉丁语、犹太语和阿拉伯语，所以在摩拉维亚传教期间，在其兄长梅托德（约815-885）的协助下，移植了 25个希腊多角字体字母，另创了 18个字母来表达斯拉夫语特有的音，创造了西里尔字母。
时至今日，像俄语、保加利亚语、塞尔维亚语和前苏联境内的许多少数民族语言采用的文字都是以西里尔字母为基础的。而如此重要的“西里尔字母”，正是在保加利亚鲍里斯一世大公统治时期所创，由此使得斯拉夫文字在保加利亚生根和广泛传播……
斯拉夫文字的诞生和传播
斯拉夫人最初的文字是“线条”型文字，就是一些简单的计算符号、部落和氏族符号、所有权符号和日历符号等。但随着7—8世纪部分斯拉夫人建立封建王国后，这种简单的“文字”不再适合复杂的社会发展。
南斯拉夫巴尔干地区的一众斯拉夫人在建国并跟拜占庭帝国发展贸易往来后，更加意识到他们对新的语言文字的迫切需要，毕竟这些人在跟拜占庭文化的长期交流中，需要频繁签订军事、贸易条约、祈祷文和其他复杂的文件。
所以南斯拉夫人开始引进了希腊文字，后跟斯拉夫人具体发展相结合，最终在保加利亚诞生了西里尔字母！从此西里尔字母这种斯拉夫文字便在保加利亚生根并广泛传播，保加利亚也成为了斯拉夫语言文字的发展源头之一。
希腊文字
值得注意的是，斯拉夫人的语言文字有着一个明显的特点，即“语言跟着宗教走”。也就是说信仰希腊东正教的那帮子斯拉夫人后来大多采用西里尔字母，如俄罗斯、乌克兰、保加利亚、塞尔维亚等；
而信仰罗马天主教的那帮斯拉夫人大多最后采用了拉丁字母，比如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克罗地亚等。而保加利亚作为西里尔字母的起源，自然是采用西里尔字母，直到保加利亚人在19世纪60年代才改用拉丁字母。
公元9世纪初，保加利亚普雷斯拉夫（Preslav）文学院在希腊和格拉哥里字母的基础上发明了西里尔字母。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认为是圣济利禄（西里尔）及圣默多狄（梅托德）的徒弟和学者——奥赫里德（Ohrid）的圣克莱孟，在奥赫里德（Ohrid）在发明了西里尔字母。
当然西里尔字母的源头还是西里尔兄弟，他们在保加利亚之守护圣徒——圣伊凡（876年-946年）的庇护下，根据希腊文字和古斯拉夫语创造了“西里尔字母”，这对后来保加利亚文化的发展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相传，西里尔兄弟俩生于希腊北部萨洛尼卡市，父亲为拜占庭高级官吏，母亲出身于”萨洛尼卡的斯拉夫人”。所以俩兄弟从小就学会了斯拉夫口语和希腊语。哥哥梅托德是一名军事行政管理人员，后弃官从僧。
弟弟西里尔（俗名康斯坦丁）毕业于君士坦丁堡”玛格纳乌拉特”名校，因学业出色接受帝廷名师指点，留校当了老师，后在总主教区的一个图书馆供职。据说西里尔还精通五门语言：斯拉夫语、希腊语、拉丁语、阿拉伯语和犹太语。
因此拜占庭政府对西里尔十分赏识，经常委派他完成重任，比如跟大主教福蒂一起去巴格达完成宗教、政治任务。等到所以在9世纪50年代中叶，西里尔又被派到保加利亚传教（因此时鲍里斯正把东正教引入保加利亚）。
不久后哥哥梅托德也奉拜占庭皇帝和君士坦丁堡牧首之命到斯拉夫人中去传教。出于传教的需要，俩人就有了创造斯拉夫文字的想法。公元863年（一说855年），西里尔已经创立了“格拉戈尔字母”来记录斯拉夫言语，这一年被认为是斯拉夫文字的诞生年。
“格拉戈尔字母”（共38个字母）借鉴了希腊字母，涵盖了斯拉夫语的发音特点，可以将一些最重要的拉丁文和希腊文宗教名著翻译成普通百姓能看懂的文字，以便在斯拉夫世界普及东正教。
而在“格拉戈尔字母”创立过程中，西里尔兄弟俩还琢磨出一系列新字母，不仅从希腊语和希伯来语字母表中借用了很多符号，还使用了基督教最重要的象征符号及其组合形式，比如代表基督教、赎罪和拯救的十字；象征圣三位一体的三角形；永恒的圆圈等。
西里尔字母
最终兄弟俩成功创立了影响深远的“西里尔字母”。当然今天关于“格拉戈尔字母”和“西里尔字母”的关系尚有争论：有人认为西里尔兄弟只创造了格拉戈尔字母，西里尔字母是他们的学生改良并根据恩师西里尔来命名的；也有人认为西里尔字母诞生甚至比格拉戈尔字母要早。
西里尔字母
无论如何，“西里尔字母”在后来所产生的影响远比“格拉戈尔字母”要大，比如罗斯人在蒙古入侵前就很少使用格拉戈尔字母，但却一直使用西里尔字母，并最终发展成为了今天的俄文。
所以综合来看，无论是“西里尔字母”还是“格拉戈尔字母”，都是斯拉夫语言文字发展的重要一步，所以西里尔兄弟对斯拉夫文化贡献极大，所以东正教会和天主教会都设立了专门的圣西里尔和圣梅托德的纪念日（即公历5月24日），而人们普遍把这一天作为斯拉夫文字和文化节来纪念。
当然最后西里尔还是于869年2月14日病逝，死后被埋葬在圣·克莱门特教堂，而“西里尔”的法名也是死后才被授予的。然后哥哥梅托德也一度被打压，被认为是异端而被流放，后偶然路过保加利亚，还跟鲍里斯大公洽谈过传教之事。
公元885年4月6日梅托德也仙逝，死后他的学生、门徒在日耳曼教会的排挤和迫害下，纷纷四散避难。其中三位最优秀的门徒：克利门特、纳乌姆和安格拉里伊来到了保加利亚，传承西里尔和梅托德未竟的事业。
他们的到来受到鲍里斯大公的欢迎和重用，鲍里斯大公还亲自安排纳乌姆在普雷斯拉夫（Preslav）成立一所“经院”，负责翻译和抄录拉丁文和希腊文经书。克利门特（即圣克莱孟）被派往奥赫里德（Ohrid）宣传东正教和创办启蒙学校。
所以才有西里尔兄弟的学生创造“西里尔文字”的说法。经过鲍里斯大公和西里尔兄弟、门徒的共同努力，最终使得保加利亚成为了使用和推广斯拉夫文字和文化的中心！对保加利亚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随后斯拉夫文字又从保加利亚传播到其他斯拉夫国家，所以有史学家认为保加利亚应该和拜占庭、意大利一起，是中世纪欧洲的”第三个文化中心”！因此西里尔和梅托德兄弟开创的事业受到保加利亚和其他斯拉夫国家的缅怀和敬仰。
保加利亚从1881年就开始庆祝“西里尔和梅托德节”。1916年规定每年的5月24日（旧历5月11日）为“教育、文化和斯拉夫文字节”（简称”斯拉夫文字节”），节日期间学校放假，全国举行盛大的庆祝集会和游行。
20世纪罗马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在访问保加利亚时，也高度评价了基督圣徒西里尔和梅托德兄弟俩的作用：“西里尔和梅托德无论在传播基督教还是在促进欧洲的政治和文化统一方面，都作出了决定性的贡献。“
来源：加大号的 DK